长容

糖葫芦中的大明①①

  “嘶……”刘彻拿着笔比划，“画画怎么这么难啊？”他翻到前面，发现韩信写异兽图鉴的时候也没有画图，顿时有些想放弃。

  李世民看看他笔下的不明物体，再看看给他当样板的那只肌肉紧实、皮毛光滑的大狐狸，沉默半晌，诚心劝道：“彘儿，要不你还是用文字描述吧？”

  虽然也略输文采，但描述异兽的长相也不需要多华丽的辞藻，总比看这堆凌乱的线条好。

  刘彻从善如流地把画抹掉，转而以文字描写这大狐狸的体态。写完之后，他对着李世民点点头，撤去了控制它的白雾。

  大狐狸清醒过来，看见他们两个，趴下身子发出饱含警告意味的嘶吼。见对面两人丝毫不为所动，它猛地跃起，欲将他们吞入腹中。

  李世民枪杆一振，枪尖如流星般刺入大狐狸下颚，然后腰部发力，借势把它抡飞出去，飞身而上跟它缠斗起来。

  刘彻往旁边挪了两步，占了个好视野，观察大狐狸的弱点记在本子上。

  为了让结果更具有参考性，李世民这次用的是从十团营军械库里拿的长枪。兵器退步了，可他的战斗技巧和身体素质在那儿放着，没多久那只大狐狸就嘤嘤哀叫着被他一枪洞穿头颅。

  李世民把枪尖拔出来，甩掉上面的血迹，走回刘彻那儿，还没说什么，就见他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世民：……

  “好你个刘小猪，”李世民冷笑一声，把枪扔在旁边，两手往衣服上抹了下，几步跨上前给刘彻也糊了一身，“如果不是要帮你，我现在就跟始皇他们一块儿去川蜀了！你还敢嫌弃我满身血！？”

  这狐狸那么大一只，他没用任何法力与其搏杀，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些血，他都没嫌这血腥臭，刘彻竟然还嫌他？！

  亏他还过意不去留下来给刘彻帮忙！

  “话不是这么说，”刘彻弯下腰，把本子护在怀里，“如果有朝一日咱们的名字能出现在某部作品的作者栏，那不也是个全新的体验吗，稍逊风骚？”

  李世民的手顿了顿，沉思片刻，还是有些意动。

  刘彻看他犹豫，得意洋洋地直起身，“对吧，我就说……”他感觉自己脸旁忽然刮过一阵劲风，某种粘腻的触感随之而来，血液的腥味直冲鼻腔。

  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把手拿到面前一看，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然被血染红，不由得眼前一黑，“他娘的！！李二凤你耍诈！！！”

  把自己手上的血清理干净的李世民趁他没反应过来，脚尖点地唰的一下飞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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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大人，这就是我们煮盐用的火井了。”当地官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京师来的大人物会想起来看他们的火井，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带他们过来了。

  嬴政和朱元璋打眼就被这错综复杂的竹制管线震惊了。

  “你们这燃气不只有煮盐这一个用途吧？”朱元璋看到有些管线通进了村子里。

  “是的，附近村子里都会用燃气煮饭，尤其是烹煮肉食时，燃气比木材好用很多。”当地官员解释。

  嬴政询问：“你们是用什么方式储存燃气的？”燃气如果要应用在机器中，就必须要解决储存问题，不然机器的使用范围就会被局限在有燃气产出的区域，无法推广，其作用也会十分有限。

  当地官员：“我们都是直接用竹筒盛装。在气口点火，就能当作灯来使用了。”

  听到燃气的保存如此方便，嬴政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他的目光触及到旁边矗立着的高塔，“那座塔是何用处？”

  说是塔也不是很准确，那其实是一个三根木头撑开的三脚架，上面还有些滑轮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复杂。

  当地官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这东西啊，都是先人们传下来的。燃气越用越少，上层的用完了，就得靠这东西把下层的采出来。”

  嬴政的眉又下意识蹙紧了，“已经有用完的可能了？”

  “欸，大人，”当地官员已经是在用那种看不懂事儿的公子哥的眼神看他们了，“就连亲人之间都能因为长时间的不来往或者无度索取而反目，更何况这燃气呢？”

  “对啊，始皇，别纠结那么多了，咱后辈也不是傻子。”朱元璋低声道，“他们站在咱的肩膀上，肯定看得比咱更远。”

  “我看倒不见得，”嬴政叹口气，有些想再回到第二个世界学一学那儿的理论知识，他之前大多在看一些工程实践的相关内容，对理论方面的了解不太深，“人是很具有习惯的惰性的……这次直接揭过，等他们发现问题再解决的时候，必然为时已晚。”

  “那就让皇帝多长点心呗。”朱元璋不以为然，“咱看祁钰好像在做什么备忘录，老厚一沓，再加一条也不要紧。”

  当地官员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旁边很是局促，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转头被灭口。朱元璋见了，干脆挥挥手让他离开。

  听了他的话，嬴政不由侧目，“你不是向来很宠家里的后辈吗？”怎么这次逼着他干活？

  朱元璋不服气，“始皇，你这是刻板印象，咱对标儿也是很严格的。”哪怕过了这么久，提起优秀的长子，他的神情也依然很是骄傲。

  可能是嬴政对继承人的期待过于沉重，他对自己的孩子们通通都只有一个评价——不类己，尚需磨练。

  他们几个的儿子里，也就朱元璋的太子能获得老父亲如此的称赞。

  “而且始皇，咱看到那些藩王的做派，也在反思咱的做法。”朱元璋目光悠远，“咱老朱自己是抗元出身，知道活不下去的百姓能做出什么事，也自认终咱一生都在为百姓考虑……但现在，咱的子孙好像忘了他们太祖是怎么发家的了。”

  “只因自己的姓氏获得不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腐化在所难免。”嬴政当年力行郡县制，一块地都没封过，被人骂了好多年的“独夫”，没有势力的子女们也惨遭屠戮而毫无还手之力。但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

  朱元璋正色道：“始皇，这机器的量产必然会暴利……可否让咱老朱给那些后辈的小子们最后攒点家产？”

  嬴政默然片刻，“看他们自己能否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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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噶巴尔济果然被也先成功策反了。”于谦接到线人传来的消息，读完后，又交给白起三人。

  当初他派人趁也先退兵时混进队伍里，此时就派上了用场。

  白起靠人名长度把情报中的人和他说习惯的一号二号对应起来，迅速过完了整个消息，把纸条递给了韩信，“意料之中。”

  “那便按照先前商议的，”韩信直接把纸条举到中间，拉着岳飞一块儿看，“不打旗号、衔枚裹蹄，出其不意绕到也先和阿噶巴尔济背后。”

  白起羡慕地看过去，暗叹果然还是年轻人，接受能力真强。

  “他们两个就交给武安君和淮阴侯了，谦就和武穆公一道应付脱脱不花和他的前岳父。”于谦连发数道军令，传令兵把命令迅速传遍整个大营。

  是夜，大明军营中灯火通明、军旗猎猎，营地后方的栅栏被悄然移除，所有士卒飞马离开后，栅栏又无声恢复原样。

  军营中依然人声鼎沸，士卒们卖力训练，似乎没有人离开，就连炊烟数量都没有改变。

  “没有出兵迹象？这怎么可能？”也先听到斥候传来的消息，难以置信地皱起眉。

  阿噶巴尔济不在。因为也先想让他在两军作战时突然转而攻击脱脱不花，以达到最好的效果。可是明军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脱脱不花既然已经想和他撕破脸，那他就不能退让，否则他在可汗廷中就再也没有如此的话语权了，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明军不可能不在这时行动，”也先沉思良久，咬牙道，“派些人出营警戒，若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实现转移，哪怕必然做了隐蔽措施，人数也不会很多，分些人出去防范可以达到最佳效果，再不济也能逃回来些人给他报个信。

  白起和韩信奔袭而来，带的人确实不多，可是……

  “白哥，歼灭战，你来吧。”韩信看向白起。

  白起眯着眼望过去，大致点了点人头，报了个数，“我只要这么多人就行，重言你带其他人接着走，别误了行程。”

  传令兵打出一系列旗令，明军阵列中立刻分出部分士卒，站在旁边。

  白起冷声下令，“骑兵从两翼展开，锁住他们的退路，必要时使用弩箭，”燧发枪的射程还是比弩箭稍短一些，士卒们在马上使用燧发枪的技术也不够熟练，“弩兵准备射击，掩护其他士卒。”

  他视线往后一扫，见所有人都无声举起自己的武器以示明了，微微颔首，“杀！”

  骑兵应声铺开，飞驰而过，如苍鹰有力的翅膀般把瓦剌军死死抱住。漫天弩箭后发先至，钉入瓦剌军中，步卒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中，但见韩信领兵，向瓦剌王廷所在处而去。

  另一边，岳飞和于谦按兵不动，静待白起和韩信的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的燧发枪局限性还是很大，几乎只能在逼近敌军时使用。”岳飞叹息。

  于谦点点头，“目前燧发枪也只能作为辅助，补充一下进攻的节奏。不过这类火器经过升级以后，必然会取代刀枪剑戟，成为战场上的主力。”

  空中传来某种鸟类的尖啸，两人抬起头，就见一只和鹰隼大小相似的鸟向他们这边降落。

  岳飞认出了这只鸟，“按这鸟现在的个头，倒是适合送信。可惜听太宗陛下说这鸟还会再长，完全成年之后可能就只能训练它们攻击了。”

  “如此天降奇兵，将来必然会在战场上起到极大的作用。”士卒取了信，跑过来呈给于谦，他迅速看完，“武穆公，武安君和淮阴侯已经就位了。”

  “好，”岳飞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仿佛也滚烫起来，把握剑柄的手不觉用上了十成的力量，方能暂时压抑心中的激荡，“廷益，我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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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始皇，你们去一趟川蜀，就相当于没什么收获了？”李世民看嬴政和朱元璋都两手空空，很是失望，“我和彘儿都把异兽图鉴编好了。”朱祁钰还在如海般的奏章里遨游，他们不担心在后辈面前失了颜面，说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拘束。

  朱元璋挑眉，“怎么？那十好几罐燃气不算收获吗？”

  算那当然算，就是不怎么有意思。李世民这次重回口子里的世界，还给他那些已经长大了不少的鸟崽子找材料做好了窝。

  李世民失笑，“你们还真是去干事儿的。”

  “川蜀那边的特产，你当年做皇帝时必然见过最好的。真要论新奇，可能只有煮盐时的情景了。”嬴政宽慰道，“再或者，就只能等我制作出更多的机器了。”

  李世民有些遗憾，“可惜我没跟你们一块儿去……”

  “彘儿人呢？”朱元璋乐了，“以往不都是始皇不在，这次什么风把他一个懒人刮出去了？”

  如果不是实在待不住，刘彻是绝对不乐意离开他亲爱的床榻的。自从他们发现那道口子之后，各种体力脑力劳动齐上阵，刘彻更是恨不得和床长在一起。

  李世民解释，“异兽图鉴已经写完了，彘儿去谈出版的事情，已经去了好几天了……”

  “我回来啦！”刘彻喜气洋洋地推门而入，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看，这是样书！”

  书的封面上除了“异兽图鉴”四个大字外，就是一排七个作者姓名最为醒目。刘彻把书放在桌上，揽住嬴政和李世民的肩膀，“始皇，二凤，咱们也是有代表作的人了！”

  朱元璋打开书翻了翻，“咱突然发现，这书里没有配图？”

  “对啊，”刘彻点点头，“淮阴侯写的部分里没有图，我也画不好，就干脆没配图。”

  “那万一口子不见了，时间长了人们不会以为这玩意儿是什么神话传说之类的吧？”朱元璋看着里面的形容，有很多确实能和他们遇见过的异兽对上，可只看文字描写的话，这些生物也过于抽象了。

  “我看看，”李世民接过样书，没看多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彘儿，你和淮阴侯写的部分可真是太好区分了。”从军事频道一下子跳转到农业频道的感觉。

  “耕战一体嘛。”刘彻面不改色。

  “始皇陛下！武帝陛下！太宗陛下！太祖陛下！”殿门再一次被大力推开，朱祁钰激动得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双喜临门！”

  他也不等他们询问，直接拿出奏报开始诵读，“淮阴侯、武穆公、于少保各自领军，在瓦剌内战爆发时趁势而上，包围瓦剌各部。

  “武穆公部击溃脱脱不花前妻之父沙不丹，逼迫其逃窜往瓦剌腹地。淮阴侯命士卒齐声高呼脱脱不花姓名，作前来营救状。也先率部向脱脱不花杀去，似欲令各部擒杀之。也先等人逃离后，于少保亲往战场，搜寻到脱脱不花尸首。

  “正在也先往西北逃窜时，武安君带兵及时赶到，瓦剌再无还手之力。至此封奏报发出之日起，也先、阿噶巴尔济、沙不丹等人均已验明正身，确死无疑。”

  李世民露出笑意，“这次北伐，虽不是单独领军，但不必孤军奋战，也不知几位将军是否尽兴。”

  “当地的特色风俗可以保留，但需要去其糟粕，”嬴政叮嘱，“不需族灭之，但也不能过于宽松。可以用移民和鼓励驻军与当地女子成婚的方式加快同化。华夏这千百年来同化的他族不少，现在都已成为华夏的子民，每一朝都有自己的经验，记得结合实际。”

  “接下来往哪儿打？继续在西北扩张吗？”刘彻想到西北还有好多没有踏足过的土地，颇有些蠢蠢欲动。

  “西北那块儿能种地吗？”朱元璋发出灵魂一问。

  李世民想了想，“朕只记得那边的瓜果格外香甜。”

  “其实，朕更倾向于占领这一系列岛屿，并以之为基础，健全海防。”宫殿里有地图，嬴政的指尖顺次划过东海、南海外的众岛国。

  朱祁钰愣了下，“这其中，有大明的不征之国。”

  “倭寇袭扰沿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武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寇可往，我亦可往’，”朱元璋拍拍他的肩膀，“始皇这么说，必然有道理。”

  李世民福至心灵，喃喃道：“始皇正在做的机器……是动力机器？”

  “也就是说，不排除敌军有相似的动力机器，可以支持舰船跨越重洋。”刘彻想象着海面上突然冒出来一支敌军的画面，瞬间头皮发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朱祁钰神色震动，拿出备忘录往上填补新的内容。

  “还有一个好消息，”朱祁钰补完备忘录，感觉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这次出海带的所有货物全都卖光了！瓷器和丝绸两个工坊已经忙不过来，新招了很多工人。负责出海的官员说，那里的贵族都以收藏永乐年间的瓷器丝绸等为荣，如今重开贸易，销路应当不用愁了。

  “而且，同行的商队里有家中有耕地的，说那儿的土地极为肥沃，可竟然没怎么被耕种。”朱祁钰说到这儿又有些义愤填膺起来。

  他们大明为了能多产些粮，整个朝堂都快把头挠破了，竟然还有人放着好好的地不耕种？！

  朱元璋：……？

  他的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暴殄天物啊！”刘彻啧啧感叹。

  李世民被朱元璋的表情逗笑，觉得自己这样不太道德，连忙止住，“其实可以跟他们签订契约，用粮食换瓷器和丝绸，如果他们诚信交易，那皆大欢喜；如果不的话，那也师出有名。”

  朱祁钰点点头，又在备忘录上添了几笔，发现新加的纸张又快写完了。

  他心有戚戚地拿出一本新的。

  

  

  

  

  

  

  

  今天的彩蛋是“景泰皇帝的遗产”。

  时隔好久终于又有了彩蛋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