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容

这玄学的世界①

  着急赶路的陛下们难得在一个世界外面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朱见深还算有点用，”朱元璋松了口气，“至少能带族人发家致富，也不枉咱给他做的教育。”

  刘彻调侃，“哪种教育？半夜带锦衣卫上门的那种吗？”

  “不这么干，他能知道那些资料的重要性吗？”朱元璋理直气壮，“如果他不好好研究那些关于机器的资料，他能接着始皇的进度继续安排人研究吗？”

  “接下来就是慢慢削减国库派给他们的用度了，”刘彻打了个哈欠，“现在的藩王也就是些混吃等死的玩意儿，倒不用担心他们反扑，只是这么做必然是要被骂了。”

  朱元璋看世界里朱见深对着生产出的机器沉思片刻，开始让工匠给机器外壳做美化，没忍住笑了，“这小子还算有点头脑。”

  他把帘子放下，揉了揉太阳穴，“看这种细致的画面还真是费人。”他也就看了一刻钟不到，就感觉脑中刺痛阵阵。还好世界之外和世界之中的时间流速不同，不然他还不一定能看到这儿。

  “这下八八你放心了吧。”李世民抛了抛手中的小瓶，“咱们该出发了。”

  小瓶里传出岳飞的声音，“太宗陛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感觉到瓶子在震动。”

  李世民赶紧把瓶子拿好，“没有，将军们放心吧。”

  “武安君，你们还习惯现在的灵魂状态吗？”嬴政询问。

  白起答道：“有些奇怪……不过还好。”

  “我们也可以修炼吗？感觉你们飞来飞去的，好潇洒啊！”韩信憧憬道。

  “我现在手上没有适合灵魂修炼的功法，”嬴政沉吟许久，“不过如果我们这次能直接回去的话，或许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进骊山陵里找找古籍。

  刘彻震惊，“原世界里也可以修炼？！”

  “想什么呢？”嬴政失笑，“到我那时，原世界其实就已经是末法时代了，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应对那些修士用大秦国运铸剑。到现在，可能超凡力量更多地表现在玄学方面，而不是真正属于修仙的东西。”

  朱元璋点点头，“懂了，总之原世界里掌握超凡力量的人也就只能画个符驱个鬼，说能长生的都是骗子。”

  在场的有些人感觉被内涵到了。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那为什么会这样啊？”

  嬴政摇头，“具体原因不知。据我查阅的古籍分析，或许是天道产生意识之后，有意用天地间的灵气壮大自身，世间灵气便日渐稀薄。虽然第一个世界里的天道也产生了意识，不过它只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运气好点，对大局影响有限。”

  被针对过的刘彻忍不住插嘴，“我觉得还是有些影响的。”

  嬴政接着道：“原世界的天道意识，似乎更想掌控世界中的一切。我认为，比起顺应天意，更应该顺应天道，所以做了很多应对。回去之后，就可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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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日光打进来，只能隐约看见围坐在圆桌前的几人的半张脸。

  其中一人吹了吹搪瓷杯里冒着热气的茶水，“诸位，最近情况如何啊？”

  另一人沉重叹气，“唉，资金还是不足。”

  “不应该啊？老徐，光始皇陵的参观都能给你赚不少钱了，更别说还有茂陵、昭陵和别的古迹。”有人很诧异。

  那位姓徐的人猛的一拍桌子，“那也禁不起动不动就爆一个新的啊！”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徐老的生活向来比他们都充实很多，毕竟不是每个地方修地铁都像开盲盒那样，不知道下一铲挖出来的是普通的土，还是普通的墓葬，还是情况特殊的墓葬。

  这里的“情况特殊”指的是玄学意义上的特殊。

  不管是哪种墓葬，只要挖出来就必须要停工、发掘、分析处理办法，有时候还得改道。那种情况特殊的墓葬处理起来就更麻烦，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需要很多高级的材料布阵或者画符。已经处理好的也要定期巡查，偶尔还得补一道。因此他们的材料库长期处于赤字的状态。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负责安抚受到惊吓的普通人，请专业心理医生帮他们遗忘掉记忆，这让本就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据说抓狂的徐老已经在筹划让自家的小天师们去学地下与隧道工程了，学成之后直接回来给他们市修地铁，中间遇见啥事就顺手解决掉。

  “老张，你们紫禁城最近好像盈余很不错啊，给我们支个招呗？”有人提议。

  张老像是已经考虑了很久，几乎不假思索地沉声道：“我有一个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的方法——成为偶像！”

  “偶像？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的那种？”有人疑惑道，“就算咱几个糟老头子跳得动，怕也没人看吧？”

  画面太美，张老嘴角抽搐，“能不能别光看字面意思！我是说，打造一个明星节目，请些演员演绎有关的故事，靠他们进行宣传。”

  大家都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

  “那什么，咱要不把灯打开吧？现在这氛围，总觉得咱是反派。”有人忍不住提议。

  徐老推了推旁边的人，“老齐，你离得最近，你去开。”

  齐老脾气爆，没好气道：“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他伸长手臂一够，拍下开关。

  灯应声而亮。坐在圆桌前的人被笼罩在光明之中，赫然都是考古学界赫赫有名的大佬，有大部分都已经不再出现在普通的考古现场。

  有人叹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咱们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连开灯都只能自己开……”

  他们说是强大的天师，但实际上连自己学的东西都不怎么能完全参透，只知道有个需要他们守着的没见过的护国大阵，其他资料都随着历史烟消云散。这也是他们天师有很多都在吃考古这碗饭的原因，他们期待着能从祖先留下的只言片语中肯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大家放任自己的思绪乱了会儿，很快就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接着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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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嬴政向着自己内心指引的源头靠近，他渐渐感觉到了阻力。

  他没有在意，一直前进到感觉自己身处沼泽之中几乎寸步难行，才停了下来。

  “始皇，要不换我？”李世民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的神识经过历练，已经相当强悍，可以直面世界外那种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不迷失，之前他们身上攒的功德也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一路他们都是接力着前进，嬴政只是指出方向。

  不过，在不久前察觉到快到了时，嬴政还是自己上了。

  听到李世民的话，嬴政也在脑海中回复，“不必。”

  他的视线似乎越过这黑暗，看向了他跋涉的终点。

  既然在这里可以感受到原世界天道意识如此厚重的威压，那么……

  嬴政抬手，在虚空中猛的一握。

  一道金光刺破黑暗，向他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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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这次直接进来了？这是哪儿？”刘彻变回人形，四下看了看，发现旁边是座不低的山，“天道意识呢？”他抬起头看到爬满天空的裂纹，悟了，“哦，它没了。”

  “我们既然已经回来了，按照约定，天道会抹消自己的意识，”旁边正在和一把剑对峙的嬴政分神解释，“这里是骊山。”

  朱元璋诧异道：“这天道意识这么守信用的吗？”

  “不管有没有产生意识，天道本身就是万物规则的集合体，那是它存在的本质。在规则的束缚下，它自己也不能成为例外。”那把剑绕着嬴政不停转圈，嬴政看得眼花，伸出手把它按住。

  “那这座山就是始皇陵的封土了？”李世民对这把直接劈开天道意识威压的剑很是好奇，“这是……”

  “这就是那把用大秦国运铸的剑，名为定秦。”嬴政解释，“除了这把真正的定秦，还有两把用凡铁所铸的，沾了点名字的光，也有些特殊的功效。”

  定秦剑通体漆黑，唯有剑尖处像是落了一颗金色的彗星般，长长的金色尾焰把剑身从中间劈成两半。此时它飞在嬴政周围，莫名给人一种委委屈屈的感觉。

  “这把剑不是折了吗？”李世民凑近仔细观察，“这金色……是功德修补的痕迹？这裂缝是不是过于整齐了。”

  “它作为气运化身，本就形态不定，这样修补好看一些。”如果可以兼具美观和实用性的话，把自己的武器打造得合自己心意也不错，不过，“它现在不愿意变回无形的气运，非要就这么陪在我身边。”

  刘彻疑惑歪头，“把定秦带在身边不挺好的吗？”

  嬴政苦笑，“定秦这种销铁如泥的名剑，不算是被管制的兵器吗？”

  直接拎着定秦上街，真的不会被扭送现在的官府吗。

  “你们来看那边！”朱元璋蹲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

  “……好家伙，这儿不是骊山吗？人怎么这么多？”刘彻记得，在他那时骊山这边也是有专门迁移过来的人给始皇守墓的，不应该有这么多闲杂人等出入啊。

  为了彰显皇权的超然，历代对前朝的帝王陵寝都会加以保护，严禁在附近逗留，意在营造一种“皇帝和普通人不同”的整体氛围。据他们的观察，现在的官方似乎并不想继续保留这种超然。

  也就是说，后世已经不存在皇权了。

  李世民叹气，“虽然已经对后世的变化有了准备，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当初还在大阵里待着的时候，遇见的后辈们都太照顾他们这些著名皇帝的感受了，可能是害怕他们接受不了，陪他们聊天时对制度的变化提得很少，多是说一些民生之类的。

  “这些不是重点，”朱元璋对这种认知接受良好，“来这里的人，有很多身着古代服饰的，不少身上也有扇子、剑之类的配件，混在里面带出去，应该不难。”

  嬴政突破世界意识威压的封锁后，直接缩地成寸落在了这儿，在世界意识自毁造成的异象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现在异象渐渐消失，他们在的位置离人群有一段距离，但已经有人兴致勃勃地和同行者讨论着刚才的异象往这边过来了，要混进去也挺简单。

  “有一个问题，”这么说自己的陵寝有些怪怪的，但嬴政还是提出了这个关键点，“来骊山，需要买票或者预约吗？咱们好像没有类似的凭证。”

  第二个世界里，去那个叫游乐场的地方都需要买票，也有很多场所需要预约才能凭此进入。再怎么说，始皇陵也是有相当的文化和艺术价值的，不应该没有相关措施。

  四位陛下面面相觑。

  回到原世界的第一天还没过，他们怎么就在违法乱纪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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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确认天空中突然出现的裂缝状纹路真的消失，徐老才从警戒状态平复下来，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老腰。

  他们几个的微信群里，齐老正在疯狂输出。

  “靠，这又是在干啥？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这玩意儿到底啥时候能结束？到底能不能结束？谁来给个准话！不知道我这七星剑有多重吗？”

  “……算了，毁灭吧，如果天塌下来那劳什子护国大阵都没动静，那就当老子这辈子就白活了。”

  “？怎么就消失了？弄那么大动静整谁呢？”

  徐老习以为常地把手机息屏，准备下楼转转。

  他们这块儿论历史想绕开始皇帝那是痴心妄想，更别说这位老祖宗自带人气，他就只能遗憾舍弃其他老祖宗，先紧着最祖宗的选，决定他们这儿在节目上就演始皇帝。

  他也是存了些希望祖宗显灵的心思，把选演员的地方定在了始皇陵博物院的办公大楼，反正博物院里的人大多都在坑里或者实验室里工作，腾几间大会议室轻轻松松。

  不过始皇帝不愧是最难完美演绎的皇帝之一，很多人的表演在徐老他们眼中都有瑕疵。他也早有预料，只是准备面试完所有人后选一个最贴合他们写好的剧本的，现在下午场的面试还没开始，徐老准备出去转转。

  他和寻常老人一样慢悠悠顺着人群走动，任谁也不会把他跟什么活在传说里的天师联系起来。偶尔有几个认出他是谁的后生学子，都一脸惊喜地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请教一些专业上的问题。

  “徐老师，我之前看过您的一篇论文，里面有一点……”

  徐老正像往常遇见来请教他的学生一样认真倾听，在某个瞬间却突然被某种预感击中，下意识回头看去。

  四个穿着古装的青年男子恰好从他身后经过，他们帅得各具特色，不过这不是重点。

  徐老回过头，对好奇的学生温声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处理些事，回来再跟你讨论。”

  学生刚一点头，徐老就飞快地追了上去。

  那四个人身上的那种气质……

  徐老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追上了前面几个人，他们连着四季节目的嘉宾就有了。

  可是那四个年轻人看似走得闲庭信步，实际上步频很快，又个高腿长。徐老追了会儿，感觉体力有些吃不消，干脆放下老专家的矜持，拿出自己降服鬼怪的气势大喝：“呔！！哪里跑！！！”

  四位陛下下意识停住。

  完了，不会逃票被发现了吧。